散文 | 何须听丝行,窗外有鸟鸣
原创:谭文革
昨夜读诗,我读到了宋代范仲淹的一首五言诗《留题小隐山书室》:“小径小桃深,红光隐翠阴。是非不到耳,名利本无心。笋迸饶当户,云归半在林。何须听丝竹,山水有清音。”
读古诗的最大乐趣,就是可从诗中找到某些共鸣点或契合点,也许是整首诗,也许是一两句诗,总能让读者怦然心动,特别喜爱,觉得自己有类似的体会和感受,甚至感觉诗句是写自己或自己所写。
品读范仲淹的这首诗,对一二句、五六句我没有太深的体会,可对三四句和七八句我却深有感触,因而非常喜爱。
中年人读中年人的诗,是最读得懂的,因为所处的人生阶段相同,心灵相通,容易引起共鸣。虽然古诗人与现读者一古一今,相隔数百或上千年,但读者的心灵可以穿越时空与古诗人的心灵去主动碰撞,从而产生共振。
宋代黄庭坚在《牧童诗》云:“多少长安名利客,机关用尽不如君。”喧嚣、浮躁的尘世中,“名利客”确实不少,他们忙碌着、奔波着,追名逐利,勾心斗角,乐此不疲。“名利客”中,中年人应该占了不小的比例,其心是累的。
因此黄庭坚提倡中年人应向牧童学习,少一些尔虞我诈,多一些简单的生活和快乐。而范仲淹也提倡,中年人应远离是非,看淡名利,知足常乐。
城里到处喧嚣,而大山深处却很静谧,可洗涤人的心灵,宁静人的内心。若真正修炼到了“是非不到耳,名利本无心”的至高境界,那就能听到山水的清音,那清音是天籁之音,特别的静美和怡神。
潺潺流水的声音很小,如果内心宁静、不思名利,那么就能听到流水声,流水声中有一种和畅的韵律,叫水韵。大山中有鸟歌鸟语,还有松涛风声。“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可见大山中还会有人语声,而大山中的人语声中已少了许多的浮躁。
“金石丝竹,乐之器也。”金石、丝竹都是乐器种类,后来泛指音乐。《商君书·画策》有言:“是以人主处匡床之上,听丝竹之声,而天下治。”音乐蕴含了许多正能量,是一种高雅艺术,能让人身体健康、心情愉悦,故《礼记》曰:“乐者,德之华也”。
唐代刘禹锡在《陋室铭》中说:“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也许刘禹锡是一位不喜爱音乐的人,因为他竟然觉得丝竹可乱耳和烦人。而从范仲淹的诗看,诗人是喜爱音乐的。
“何须听丝竹,山水有清音。”生活在城市或县城的人们哪能天天走进大山去与山水为邻呢?我和家人也一样,城郊的洪水岭距我家近3000米,城里的涟水河也相隔数百米,山水的清音是难以天天听到的。
然而,我家的阳台旁有一棵大桂树,桂树枝繁叶茂,青青郁郁。每天都有几只鸟儿在树上欢唱或私语,我和家人很喜爱,可以这么说,我们每早起床都是被鸟儿们“闹”醒的,即使白天坐在客厅,室外也总有鸟歌相伴。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蹄鸟。”这是指山林中,处处有鸟语和花香,而城里虽然也有但不可能处处有,因为城里的树林太少。喜人的是,我家阳台边和卧室旁都有树,树上常有鸟儿,因而确实能经常“闻啼鸟”。
“何物最关情,黄鹂三两声。”窗外的黄鹂与我和家人似乎很熟了,每当我来到阳台上健身或做深呼吸时,它们总要鸣唱三两声,好像向我打着招呼哩。
我是喜爱听听音乐的,可“何须听丝竹”呢?阳台上就有黄鹂们的欢快歌声或窃窃私语,那歌声让人愉悦,那私语让人宁静。
(写于2020年4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