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者国际副刊今日佳作|情事儿（小小说）

文/董哲

梅如雪差点从办公大楼楼顶跳下去了。这几天，这条消息在船尾县的政商圈不胫而走，传的沸沸扬扬。

梅如雪是船尾县教育局办公室副主任，不是公务员，算是县聘一般事业单位职工。梅如雪文笔很好，喜欢写诗作文，当初是以材料员的身份被招进单位的。

跟文学厮守惯了的女人，性格都有些怪怪的。梅如雪年近三十了，仍是单身一族。平日里不是在单位上班写材料，就是在宿舍挑灯著作。但她也常有奔放的时候，特别是跟同事朋友聚餐喝酒后，成熟女性的妩媚妖娆在她身上坦露无余。

这一切都被单位的柳副局长看在眼里，印在心上。“如雪，下班了一起去吃饭啊！”梅如雪上午刚被宣布提为办公室副主任。下午上班时她正沉浸在喜悦中，柳副局长的信息就发来了。

“领导，我晚上要加班哦，赶材料。”梅如雪仿佛猜透了柳副局长的心思，故意编了一个理由婉拒道。

“加什么班呀加班，你提为副主任不得请我喝杯酒庆祝庆祝啊！”柳副局长的语气里没有给梅如雪留有再拒绝的余地。

梅如雪清楚，自己能够这么快这么顺利地被提拔，都是柳副局长在暗地里使劲，而且平时在工作和生活上也没少得到他的关照。所以无论如何，这顿饭都要应付一下他的。

当晚，在一家环境幽雅的私房菜馆包间里，梅如雪被柳副局长灌了不少酒。不胜酒力的梅如雪后来被柳副局长连搀带拽地弄到出租车上，出租车径直驶向一家豪华大酒店。那晚过后，柳副局长和梅如雪的关系就变得非同寻常起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间一长，教育局机关和整个教育系统的的同事们都知晓了“柳梅地下情”。大家私底下虽有议论，但明面上都心照不宣。

柳副局长的老婆柯斯尼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很快就察觉出了柳梅二人的不寻常关系。

“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你忘了自己是怎么当上副局长的啦？你个畜生，还敢背着老娘在外面找小三？”这天晚上，柳副局长带着几分醉意刚进家门，就被老婆一顿劈头盖脸地怒骂，酒一下子醒了。

柳副局长并不是船尾县人，老家在两百公里外的山村，早些年读师范，毕业后被分到船尾县的一所中学里教书。期间，经人介绍娶了船尾本地女子柯斯尼。

柯斯尼的父亲是船尾县某重要部门的领导。有这样一位老丈人，柳老师很快就被抽调到教育局机关做事。后来，柳老师的人事关系正式调到县教育局，并一路被提拔成了“柳副局长”。“不出意外，干不了两年他就能去副扶正。”坊间都如此议论。

经柯斯尼一骂，柳副局长立马就怂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他不停地自扇耳光，再三向老婆保证马上与梅如雪断绝关系。在柳副局长写下保证书摁上血手印后，柯斯尼算是原谅了他。

相安无事一段时间后，柳副局长春心又开始骚动起来，暗地里继续撩拨梅如雪。“家里那只母老虎我压根就没爱过她，我真正爱的是你。”在柳副局长的甜言蜜语轰炸下，梅如雪又做回了他的“地下情人”。

“你两个老狐狸，贼心不死，又背着老娘勾搭在一起。”在正局长夫人开办的私人会所里，柳副局长和梅如雪他们正在一起搓麻将，柯斯尼不知嗅到哪股子味，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看着眼前的情景，柯斯尼不由分说，拽住梅如雪的秀发就撕打起来。

众人奋力上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们分开。“你俩狗男女，给我走着瞧！”气急败坏的柯斯尼掀翻麻将台，留下满屋的狼藉，骂骂咧咧地摔门而去。

星期一的早上，梅如雪刚坐到办公桌前，一口热茶还没入肚，一个女人的吵骂声就从楼道传来。“柳贱人，梅妖精，你两个挨千刀的，叫你们来上班就是让你们偷情快活的吗？你俩有脸当着你们同事的面把话给我说清楚！”

梅如雪想躲，脚没迈出办公室的门，就被柯斯尼堵住了。“我让你偷人，我让你抢别人老公，你个狐狸精！”柯斯尼照着梅如雪的脸上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身材娇小的梅如雪虽然不甘示弱，但哪里是人高马大的柯斯尼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柯斯尼骑在身下捶打。旁边办公室的同事听到声音赶紧出来将柯斯尼拉开，披头散发的两个女人就像斗红了眼的公鸡，正要再次扭打时，柳副局长闻讯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柯斯尼一见柳副局长来到跟前，上去就是一通拳打脚踢。柳副局长躲闪不及，裆部重重挨了一脚。他赶忙用手握着，疼得嗷嗷直叫。柯斯尼被人抱住，才没再下得了手。

“柳局柳局，赶快去楼顶看看，如雪要跳楼了。”这边，柳副局长下体的疼痛刚有点缓解，办公室的小刘就跑过来喊他。原来，梅如雪趁乱跑到楼顶想寻短见。

也难怪，一个未嫁人的大姑娘，在单位这么多同事面前被凌辱，一时难以承受走极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但可把柳副局长吓坏了，“一旦出了人命，就不是丢官挨处分的事了！”他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在小刘的搀扶下，咬牙忍痛，一瘸一拐地朝楼顶奔去。

梅如雪一只脚朝外，一只脚在内，骑跨在楼顶边沿。越来越多的同事涌上来，大家七嘴八舌地劝她不要想不开，有什么想法下来说。可是，梅如雪心乱如麻，满脑子都是自己被侮辱谩骂的画面，哪里听得进劝，一度做出各种危险动作，大家伙的心都跟着一揪一揪的。

见柳副局长上来，梅如雪的情绪一下子更加激动了，她半弯着身子想站起来作跳的姿势。柳副局长的汗毛立马竖起，身子不由得向前一倾，右手伸了出去。“如雪，你冷静一下，冷静一下，都是我的错，你听我说……”

梅如雪迟疑了一下，又缓缓坐了下来。“你让他们都下去，我只想和你一个人谈！”柳副局长赶紧摆手示意大家快下去，还不忘低声对小刘说，“你吩咐所有同事不要外传此事，都管好自己的嘴，暂时不要报警！”

临近中午，柳副局长和梅如雪从楼顶下来，两个人都黑着脸。他们在上面到底谈了些什么，只有他们自个知道。大家伙下班时打照面，彼此点点头，谁也没多说一句话。

一周后，柳副局长调离教育系统，去了县总工会任一般科员。梅如雪辞职，远走他乡。

再后来，听说柳副局长的下体因当时未及时送医，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睾丸神经严重受损，彻底失去了男人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