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编辑有话说｜评重庆燃气“换表增费”：信任和良心比表的读数更让人琢磨不透

文/朱文强

表，一个很神奇的物件儿，它本就是个计时工具，在那个年代，它还是个奢侈品。后来，它的功能就多了起来，它变成了一个计量工具。从此，表就真的践行了那句话——时间就是金钱。

于是，就有了电表、燃气表、水表、油表……等等一系列吃人血馒头的表。它们每跳一个字，就意味着你要付一笔费用，它跳的越快，你就越发肉疼，你总是天真的希望，它有朝一日能跳的慢一点再慢一点，可总是事与愿违，它每一次更新换代，总是会跳的越来越快。

这个现象似乎已经真的成为一个现象，而且还算相当普遍，但终究没人能找出期间的缘由，毕竟都是一种感受——钱花的越来越多——却没有什么科学的确证表有什么问题。

就比如这次重庆燃气“换表增费”，大家终于到了一种忍无可忍的地步，纷纷站出来要求给一个说法。之所以忍无可忍，是因为这次换表所带来的费用增加过于巨大了，一倍多的增幅，这种直观的感受是显而易见的了。

媒体报道了这样一个案例，重庆市渝北区康美街道江山樾小区一业主称，他家由重庆燃气集团供气，平时只有他和妻子两人，4月8日交纳燃气费用发现今年3月份燃气费用涨到了270元，费用包括了代收的24元垃圾费，但在查询去年缴费记录发现，平均每月燃气费用在50元左右，在家中无增加常住人口情况下，燃气费用增加5倍。

这是一个非常极端的案例，但从今年2月开始，重庆市已经开始有市民陆续投诉燃气换表后，在同样的使用环境中费用有1倍左右的增幅。相关投诉涉及重庆市的江津区、高新区、渝北区、巴南区、北碚区等多个区。

据中国经营报报道，重庆燃气集团解释称：一是旧表使用时间长了，老化了，计量不准确，导致换用新表后出现了“用气量剧增”的错觉；二是“旧表数据晚传了两个月，加上4月变动调价需要结算后的集中抄表，导致用户以为使用气量较以往增多”；三是上游中石化的供气价格上涨，重庆市发改委调高了气价；四是部分用户家的气管及接头处有轻微渗漏。

重庆燃气的解释并为消除居民的疑虑，反而遭到更为广泛的质疑：旧燃气表均在使用寿命年限内，即便“计量不准确”，大面积出现新旧表相差1倍左右误差的概率极低。其次，旧表数据上传晚了2个月致4月份集中抄表，就意味着前几个月燃气费为零或巨幅降低，但事实上居民前几个月的燃气费并未降低；有关2023年11月重庆市发改委调高燃气费价格显示，“居民用气一、二、三阶梯最高销售价格仍按现行每立方米2.196元、2.366元、2.716元执行”，调整未涉及居民用气；而“漏气”说则更显荒唐，全市更换燃气表的管道及接头，在同一时间，大面积出现漏气，且漏气的比例均为原有用气量的1倍左右，同时达到这3个条件的可能性极小。

目前，重庆市市场监管局针对近期部分市民反映的燃气计量问题，对重点燃气企业进行了约谈，并组织开展专项检查。

这样的约谈和调查，能否达到预期，我是不抱希望的，毕竟诸如此类的投诉从来没有任何一次是有结果的。不过，我到希望重庆这次能敢于戳破这层窗纸，异想天开罢了。

不过，重庆的燃气表着实有些吓人了，写这篇稿子的同时，我也查了一下我家的燃气费，3月份，26.83元，我们也是三口之家，天天做饭，我们的单价是一阶3块13，二阶3块35，三阶3块72，这价格算贵了吧，最起码比重庆贵，但我们再怎么用，三口之家一个月也用不到100块，说句让重庆袍哥们扎心的话，非高峰月份电费每月都用不到100块的。    

总之，表这个东西，很神奇，就比如重庆的表。根据公开的数据显示，重庆燃气去年四季度净利暴增824%。

有一个媒体的老哥记录了十几年前的一件事，这里我简单介绍一下，或许大家能明白其中的一些道理。

北京通州区的一个建成不到十年的小区要更换电表，我的这位媒体老哥留了个心，递给工人几根烟，就把更换下来的旧电表留了下来。随即，他做了一个简单的实验。一个开关，一段一米长的导线，一个灯头，灯头上安装一个100瓦的灯泡。在导线中间，把刚刚拆下来的电表安装好，然后把开关打开，灯泡被点亮的同时，按下计时器的开关。

根据初中时学习的物理知识，1度电的专业名称叫“千瓦时”，用一个100瓦的灯泡连续开10个小时，导线上的电表就应该显示出正好1度电的读数。为了让实验更为准确，他在开始计时的同时，快速关闭了家里所有的电器开关，只让那个100瓦的灯泡亮着。

10个小时后，连接在导线上的电表显示，那个100瓦的灯泡总共消耗了1.2度电，而刚刚安装上的新电表读数是1.3度。
于是，他在第二天分别给两家电表的生产厂家打去电话询问，得到了这样的回复：

新装的电表生产厂家是北京的，客服人员扔了一个专业的词汇：“电损！”刚拆下来的那个电表的生产厂家是山东的，可能是和他们刚刚被供电公司踢出采购清单有关，接电话的电表厂负责人直截了当地说：电表是加了转的，不加转我们中不了标！不加转的电表一度电转一百圈，显示读书是1，加了转的电表转120圈，显示读书是1.2，懂了吗？

你们懂了吗？

总而言之，当表从计时工具变为计量工具，它所承担的任务就天差地别了，特别是表又被广泛应用于各种垄断民生行业后，它每走一个字，都会影响着数以亿计的人的生活。而在一个缺乏基本竞争和透明的垄断行业中，你做的任何一个动作，都可能被利益相关方认定存在某种“猫腻”，而这种“猫腻”又是在某种垄断中无法被监测到，怎么办？

在这种环境下，只有两种情况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一个是信任，无条件的认可垄断者的言行，他们不会坑人的；第二就是良心，即寄望于垄断者凭良心做事。

关键，信任和良心这两个非常虚幻的概念，或许比表的读数还让人琢磨不透。另一个关键，大家似乎都没有选择的余地。毕竟，我们已经长时间地习惯于一斤≈8两；一升≈0.8升；100平米≈70平米……很少有人去较真。

（作者系华夏早报社副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