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足社会真实，触摸世界、省察生命——读董哲新闻评论集《天黑请说话》

文/郭园

“人生一世，总要发出自己的声音，才不辜负上天赐予的生命。”如何对得起伟大的汉字，用亵渎还是用尊重，我们对于文字的态度，必将成为我们对于人生的态度，也将影响到我们的后人。纵然天黑，也要勇敢发出自己的声音，勇敢亮出自己的观点。假若没有光，我们就去寻找光，成为光，用那微弱的人生之光照亮自己也照亮别人。“天黑，别害怕。天黑，请说话。”这是董哲作为一个新闻人的写作理想，人生指向，因而也就有了这部《天黑请说话》。这本新闻评论作品集由“世界观”“教育圈”“官场鉴”“经济场”等五部分内容构成，书中的文字均已在《华夏早报》刊发。此次结集出版，在展示董哲新闻评论成果的同时，也为大众展现了一幅幅人世社会的活态画卷。他的笔触深入教育、医疗、官场、经济场等多个领域，观点犀利、逻辑清晰、论述流畅，在不同场所发出了自己独特、真实的声音。个体生命生活在时间和空间交织的场域中，而每一个人都对现实生活有着不同的感受，对纷繁复杂的世界有着别样的感知和体认。将目光聚焦于社会现象，将视角对准社会的灰色地带和阴暗角落，揭开社会的疮疤，为其刮骨疗毒，警醒世人、警示社会、警告污浊，这是新闻人的职责和使命。当个体生命与社会动向因新闻热点紧密联系在一起时，个体情感上升为社会情感，个体命运与国家命运有了进一步的交织，从而达成了情感的流动和人文关切的共鸣。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记录新闻，就是记录社会、记录当下、记录历史，新闻是当下的新鲜事物，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成为过往生活的碎片。因而，新闻的写作、解读、评论就是正在发生的当下，和正在流逝的历史的一部分。新闻是真实发生过的社会现象，真实浮现过的社会景象，真实变换的社会动态。

对现实社会的深切体察。不论是信息压制，还是不尊重常识，否定真相，又或是“天价”挂号费，企图挑战规则、触碰红线……这些都是社会的阴影面，这些现象所反映出的社会弊病需要有人看到，有人揭开。尤其在天灾人祸的特殊时期，一个医者仁心的“吹哨人”竟被指责为造谣者，遭到训诫，这是极为可笑，极为讽刺的现象。从李文亮医生的逝世，我们看到些什么呢？是一些地方官员的不作为，为了保住头上的乌纱帽，抱着“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样一种“好好先生”的心态，没有切实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放在第一位。我们的生活环境是不是病了？“其实，环境没有生病，病的是人，社会上敢讲真话、实话的人少了，国家和社会自然就‘病了’”。这是对人心不古，世态炎凉的观照、批判和讽刺，也是一种对后来人的警醒。李文亮医生的逝世是医学界的损失，更是这个社会的损失。因为没有抓住机遇，因为侥幸和轻慢，让武汉和国家失去了改写命运的机会，李文亮医生也被新冠疫情夺去了年轻的生命。从作者痛彻心扉的诘问中我们得以窥见他的惋惜和嗟叹。“疫情发生早期的武汉，真实的信息被人为压制，‘大胆’放任病人出行，‘大胆’放任疫情源头营业，‘大胆’让关键易感人群不戴口罩以免引发公众恐慌。”这些大胆背后是侥幸心理在作祟，是对传染病防治规律的无知，对百姓健康风险的漠视。医疗现象是社会的一个缩影，作者透过医疗现象关注的是社会整体、大众心理、地域发展。正如《为了岁月静好，有人舍命逆行，有人尸位素餐》；还有为正义献身的邓世平，真相迟到了十六年；《当公益慈善被做成一门生意》，社会组织的公信力也逐渐丧失和泯灭……这是对纷繁世界的观察，对社会现实的扫描，更是对社会未来走向的校准，为社会发展、生活前行、世界上升提供了有益的启示和参考。

对现实生活的透彻思考。教育、官场、经济、民生，这些与人民群众生活息息相关、联系紧密的领域，就是现实生活的组成部分。这些社会分工领域和时空场域一同构成了人们生存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当就业形势严峻，教育内卷严重，“读书无用论”又在社会里甚嚣尘上，这就需要引起我们的重视和警惕。无论是极度内卷学历，还是躺平，都可能导致危险的结果。通过透视教育圈，探究家庭、社会、国家三者在教育领域的位置和关系，思考我们的教育该如何发展？怎样发展？将来又将走向何种境地。思考当前教育所面临的问题，在教育机体中每个社会角色的分工如何，它们又面临着怎样的困境。这是作者深度聚焦和全面探讨的。透过种种现象，挖掘教育弊病，打捞教育现状，为“办成人民群众满意的教育”建言献策。达到了镜鉴社会，推动社会发展的新闻效果，发人深省、耐人寻味、令人沉思。正如作者在文本中谈到的：“无论是从国家教育体制和教育资源分配层面，还是经济建设和社会结构层面，还是高校办学方向和专业设置方面，还是社会和用人单位的评价标准，以及我们自身的就业观念等等，都到了必须要进行深入调整和根本改变的时候了。”

“有个官爹，你也可以成为应届生！”这样的新闻报道开门见山，振聋发聩，董哲从艺人自曝高考身份造假背后，窥探公权力的滥用和官场腐败。那些圈子里的权力和人脉资源，它们扰乱了社会公平，使用人民赋予的权力愚弄人民，伤害人民，如此血淋淋而又看不到血。给人带来刺骨的疼痛，使读者从新闻中感受到了冷酷和冷血。在新闻评论的结尾处，作者发出呼唤，祈求和祝愿，希望国家不要辜负人民群众对公平正义的渴求。坚持党内政治生活从严，下大力气解决好影响党内健康政治生态的各种问题。作者在尖锐的批判中蕴含温情，对生活饱含着热爱和期待，寄望于国家、社会形成合力，营造风清气正的政治环境，带给人民群众一片公平公正的蓝天。这是作者对社会现象的思考，在思考社会生活的同时，他保有一颗赤诚之心，对这个社会怀揣着赤忱与深情厚爱。

对人世生命的悲悯观照。个体生命组成人群，人群聚拢成现实社会，我们被社会和时代的浪潮裹挟拍打，经历过那些艰难苦涩，经历过那些欢喜悲戚，也经历过不同场合的酸甜苦辣。“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董哲新闻写作的一个重要向度就是对社会中“人”的观照，那是对如你我一样平凡人、普通人的深切关怀，那是对生活中绝大多数人的关心与关爱。

当201人被谎报成85人，利益熏心的官帽之下，一些人眼一红，心就黑了，已然丧失了对百姓的虔诚，对生命的敬畏。出了事故就想控制在一般的最低层面，想要一瞒了之，极度珍视自己的政治羽翼。他们没有想过一条生命就是一个家庭，一个家庭又牵动着另外的家庭，这是区域性灾难，更是群体性灾难。隐瞒之下，鲜活生命成了冰冷的数字，成了尘烟和风沙。

高铁运输是服务社会、服务大众的公益性事业，然而有些承包商，竟然在高铁施工过程中偷工减料。这是草菅人命，是对国家和人民群众的不负责任，更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还有齐齐哈尔体育馆坍塌致11人死亡，让作者不禁发出质问，还要多少鲜活的生命逝去才能够让私欲止步？一台医疗设备回扣2000万，在这些人身上，医者的“仁心”已然变成了“狼心狗肺”……这一桩桩，一件件，是官商勾结的利益输送，是个人私欲的无限膨胀，视人命如草芥的冷血，更是对党纪国法的蔑视和罔顾。

董哲在对这些社会事件的梳理中，在对不同领域的深切体察和观照中，在对人性的挖掘与公平正义的呐喊中，展现着对人世生活的悲悯关照，对个体生命的哀惋和嗟叹，对国家的希冀和期盼。人民的命运和国家命运荣辱与共、血脉相连，当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财产安全受到侵害时，需要我们的国家来捍卫和保护。“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孟子•尽心•章句下》中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保护好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就等于保护好了国家、社会和欣欣然的世界。

华夏早报社社长、总编辑江单先生在《写一些有意义的句子是你我的责任》的序言中说道：“写一些有意义的句子，成为当今作者最基本的自我要求。这些句子，都是你内心深处，或精灵，或魔鬼的具体体现。用精灵的语言，或用魔鬼的语言，撕开这个血淋淋的时代，在那鲜艳的红色中，我们终将寻找到最初的自己。”蝉鸣一夏，人生一世，总要发出自己的声音，才不枉费我们来人间这一趟，鲁迅先生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不论用嘴还是用笔，说话是知识分子的天性，只要敢于说真话，敢于表达自己真诚的观点，就是一种人性的胜利，也是生命的胜利，生活的胜利。而董哲正是以文字为媒介，在与真实自我相遇的道路上不断前行着、深耕着、探索着。

作者简介：郭园，安徽太和人，现居芜湖。系芜湖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青春》《江河文学》《青年诗人》等。曾获《青年诗人》2023年度十佳新锐诗人奖。